民智编译

ItIsTimetoAbandonDollarHegemony

来源｜ForeignAffairs

作者｜SimonTilford,HansKundnani

译者｜王圣博

本文不代表本公号“美国咨询”的观点，相信读者自有判断。

导语：美元霸权一直是维持美国世界第一强国地位的基石之一，然而持续的美元霸权有可能加深美国的不平等和政治两极分化，美元主导地位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随着中国和其他新兴经济体持续增长，美国在全球经济中所占份额不断缩小，资本的涌入将不断伤害到美国制造商，并以损害美国的工业基础为代价。尽管作为世界首要储备货币的提供者，美国没有明显的继任者。但是这并不一定阻止美国放弃美元霸权。而放弃美元霸权可以为更稳定和公平的美国经济和全球经济开辟道路。

本文选取自外交事务杂志，作者SIMONTILFORD是新经济论坛的经济学家。HANSKUNDNANI是查塔姆大厦（ChathamHouse）的高级研究员。

（正文约字，预计阅读时间10分钟）

上世纪60年代，法国财政部长瓦利·吉斯卡德·德斯坦（ValéryGiscardd’Estaing）抱怨说，美元的主导地位给了美国一种“过高的特权”，可以从世界其他地方廉价借款，寅吃卯粮。

从那以后，美国的盟友和对手都经常对此表示不满。

但是，这种过高的特权也会对美国的贸易竞争力和就业造成过大的压力；而且随着美国在全球经济中所占份额的缩小，这种压力可能会变得更大、更不稳定。

美元至上主要为金融机构和大企业带来好处，但代价则通常由劳动人民承担。因此，持续的美元霸权有可能加深美国的不平等和政治两极分化。

美元霸权并非注定的。多年来，分析人士一直警告说，中国和其他大国可能出于经济或战略原因决定在外汇储备中弃用美元，转而实行外汇储备多元化。

迄今为止，没有理由认为全球对美元的需求正在枯竭。

但是，美国还有另一种可能失去其作为世界主要储备货币发行国的地位：美国可以自愿放弃美元霸权，因为其国内的经济和政治成本已经增长得太高了。

美国在特朗普总统当政期间已经放弃了多边和安全承诺；这促使国际关系学者们讨论，美国是否会在更广泛的战略意义上放弃霸权。

美国也可以用类似的方式放弃其对美元霸权的承诺：即使世界上大部分国家希望美国维持美元作为储备货币的作用，正如世界上许多国家希望美国继续提供安全保障一样，但是华盛顿可以决定并宣布，它再也负担不起这样做了。

这一想法在政界得到的讨论出人意料地少之又少，但它可能有益于美国，并最终惠及世界其他地区。

美元主导地位的代价

美元的主导地位源于全球对美元的需求。外国资本流入美国是因为美国是一个安全的投资场所，而且几乎没有其他选择。

这些资本流入远大于为贸易融资的资金，并导致美国经常账户出现巨额赤字。换言之，美国与其说是寅吃卯粮，不如说是在容纳世界上过剩的资本。

美元霸权也对国内资产分配造成了后果——它在美国国内制造了赢家和输家。

主要的赢家是作为资本流入的中间人和接受者，及对美国经济政策施加过大影响的银行。输家是制造商和他们雇佣的工人。

对美元的需求推高了美元的价值，这使得美国的出口产品更加昂贵，同时也减少了对美元的海外需求，从而导致制造业的利润降低和工作机会的减少。

美元霸权的代价被不成比例的施加在摇摆州（在民主党候选人和共和党人候选人间摇摆的州）的诸如铁锈地带（曾经是工业重地但绝大部分工厂已经关闭的）的地区。

这一结果反过来加深了社会经济分化，加剧了政治两极分化。

曾经对这些地区经济至关重要的制造业的工作岗位已经被转移到海外，徒留下贫困和怨恨，许多受损最严重的州在年投票给特朗普也就不足为奇了。

容纳大量资本流动的美国国内成本可能会增加，并在未来成为美国的更大的不稳定因素。

随着中国和其他新兴经济体持续增长，美国在全球经济中所占份额不断缩小，相对美国经济规模而言，流入美国的资本将进一步增长。

这将放大美元霸权的分配后果，以损害美国的工业基础为代价，使美国的金融中介机构进一步受益。这也可能使美国政坛更加忧心忡忡。

鉴于这些不断增加的经济和政治压力，在仍然作为货币过高估值和去工业化的，世界过剩资本的首选目的地的同时，美国将越来越难以创造更平衡和公平的增长。

在某种程度上，美国可能别无选择，只能为了更广泛的经济利益限制资本进口，即使这样做意味着自愿放弃美元作为世界主要储备货币的角色。

英国的先例

美国不会是第一个放弃货币霸权的国家。

从十九世纪中叶到第一次世界大战，英国是世界上主要的债权国，英镑是国际贸易融资的主要手段。

在这一时期，货币的价值是基于它在所谓的金本位制度下对黄金的可赎回性。英国拥有世界上最大的黄金储备，其他国家则以黄金或英镑作为外汇储备。

二十世纪上半叶，英国经济衰退，出口竞争力下降。但由于英国坚持金本位制，贸易逆差意味着将黄金转移到国外，这减少了流通中的货币量，并压低了国内价格。

英国和其他几个国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暂停了金本位制。但到战争结束时，英国成为了一个债务国，而积累了巨额黄金储备的美国则取代了英国成为世界上主要的债权国。

英国在年恢复了金本位制，却是以战前的兑换率恢复的金本位制，这意味着英镑被高估了，而黄金储备严重枯竭。

英国出口继续受挫，该国剩余黄金储备减少，迫使其削减工资和商品价格。英国工业竞争力下降，失业率飙升，引发社会动荡。

年，英国放弃了金本位制，这实际上意味着放弃英镑霸权。

年，时任殖民地国务大臣的约瑟夫·张伯伦（JosephChamberlain）曾将英国描述为一个“疲惫不堪的巨人”。

如今，这个词恰如其分地适用于经济实力相对于其他大国（尤其是中国）日渐衰弱的美国。国际关系理论家和外交政策分析人士对美国衰落的程度和范围，甚至对“后美国”世界的前景进行了讨论。

有人认为，在特朗普执政期间，美国故意放弃了“自由霸权”计划，例如，通过对美国的安全承诺产生不确定性。其他人则描述了美国从霸权主义中撤退是长期结构性调整的一部分。

两种情况都完全可以想象，美国将效仿英国的先例，并自愿放弃货币霸权。令人惊讶的是这种情况是否发生以及如何发生很少被探讨。

对投机资本的税收

目前，美元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具影响力。即使美国经济陷入衰退并裁掉了数百万个工作岗位，但对美元的需求却在增加，就像年金融危机之后那样。

外国人在三月份出售了大量美国国债，但他们将它们换成了美元。美联储向全球经济注入了数万亿美元，以防止国际金融市场紧缩，扩大了与其他中央银行在年使用的掉期系统。

即使特朗普政府对大流行病的处理不当也强化了这一观点，即美国是一个衰落的大国，但是美联储和全球投资者的行动都突出了美元在全球经济中的核心地位。

但是，这不应使美国安心落意。资本的涌入将继续伤害到美国制造商，大流行引起的衰退也只会加剧工人的痛苦。

为了缓解“铁锈地带”等地区日益严重的经济和政治压力，美国应考虑采取措施限制资本进口。

一种选择是为全球经济提供更少的美元，将货币的价值推高到外国人不愿购买的程度。这样做会降低美国贸易的竞争力，但是也会压低本已过低的通货膨胀率。

另外，美国可以拆穿包括中国和欧盟在内的这些大国，对于减少美元在全球作用的虚张声势。

作为世界首要储备货币的提供者，美国没有明显的继任者。例如，要使资本自由地流入和流出中国，就需要对该国经济进行根本性的，政治上的困难调整。

而只要欧元区依靠出口带动的增长和相应的资本出口，欧元区也无法作为继任者接管。但是，缺少明确的继任者并不一定阻止美国放弃美元霸权。

美国可能会通过征税，以惩罚短期的投机性外国投资，但对长期的外国投资予以豁免。

这样的政策将通过减少资本流入（贸易壁垒治标不治本）来解决贸易不平衡的根源，这也将减轻当前对自由贸易的抵制，并减少金融机构在经济上的非生产性利润。

在乐观的情况下，世界三个经济中心——中国、美国和欧盟——将同意按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特别提款权构建货币篮子，并授权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其进行监管或创建一个新的国际货币机构这样做。

悲观但更具可能的结果是，国家间的紧张关系尤其是中美之间，将使合作变得不可能，并增加了两国在经济问题上发生冲突的可能性。

即使不可能找到合作解决方案，美国也可能单方面放弃美元霸权。

这样做将迫使中国和欧元区将其多余的储蓄用于本国，这将要求它们对经济模式进行重大调整，以实现更加平衡和公平的增长。

这样还会限制美国金融中介机构的超额利润，它还将降低美元的价值并提高美国出口竞争力，从而使美国工人受益。

简而言之，放弃美元霸权可以为更稳定和公平的美国经济和全球经济开辟道路。

文字编辑：黄梓彤

图片编辑：黄梓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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