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视角NPF摘要:

阿布莱汗于年8月31日致函乾隆帝,其中有这样一段话:“从我们的先祖伊西姆汗和杨吉尔汗的时代就无缘聆听中国的训诫。蒙大皇帝眷顾边地部众,现在才得幸跪受大皇帝至高无上的谕令。您的仆人与部属难以掩饰对仁君的喜悦和尊敬。您的忠实仆人阿布莱率哈萨克举族人民一心向化,永远效力中国”。

作者汉克尔迪·阿布扎诺夫,系哈萨克斯坦瓦利汉诺夫历史学-民族学研究所所长,哈萨克斯坦科学院通讯院士。译者侯艾君,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历史研究所研究员。原题:《哈萨克汗国与世界历史空间——纪念哈萨克汗国成立周年》(下),相关文章:阿拉伯人和蒙古人入侵都未能中断的文化传承:哈萨克汗国与世界历史空间

三、汗国的经典时期和消极时期

  加尼别克汗等人继承了哈萨克汗国的国父们的创造性传统。他的立法动议获得成功。在人民的记忆中,卡西姆汗(-)是汗国的“康庄大道”的奠基人;叶西姆汗(-)则是“快速路”的作者;塔乌凯勒汗(-)则是哈萨克律法《七项法典》(Жет?Жар?ы)的集大成者。依靠哈萨克诸汗的政治智慧、律法和传统的人道性、政权机构在人的活动和生活中自由参与,没有大规模的社会冲突,哈萨克汗国维持长期稳定直到18世纪。人民将塔乌凯勒汗统治期间称为“黄金时代”,汗本人获得美称“英明的”(??з?)。一个自足的地区性国家充满乐观地注视着未来。作为一个与英国、西班牙、法国等同代的中央集权国家,哈萨克汗国的人口在两个世纪里增长了9倍多,领土相当于今日哈萨克斯坦的范围。这就是两百多年里争夺锡尔河沿岸诸城市和哲迪苏、争夺从阿尔泰到里海之间的地域、争夺萨雷阿尔卡的斗争的主要结果。自然气候条件和土地经济确保民众能够得到较高的福利。国家的国际地位也表现出稳定性。世界列强的目光都投向了美洲和非洲,阿布海尔汗的汗国、蒙兀儿斯坦、诺盖帐、昔班尼的后人、阿施塔尔汗的后人最终都离开了哈萨克的土地:一些人是在16世纪离开的,还有人是17世纪离开的。哈萨克汗国历史上的经典阶段持续年左右,在塔乌凯勒汗去世后随之终结。

  但是,哈萨克汗国的社会和国家中的变革范围和深度与欧洲近代的发展经验不可同年而语。用世界标尺来衡量实力对比,18世纪初的哈萨克斯坦对于殖民国家乃是一件战利品。近代初期,明显地表现出了历史进程的严酷、但却客观的规律性。在那些欧洲国家里,人口优势结合了持续不断地积蓄社会的智力潜力——主要是数学物理学、自然科学知识、技术,并将其成就运用到了经济和军事方面,开始迅速前进。政府和有钱人在国家争夺最好的艺术、教育和大学典范的竞争中所持立场也意义重大。奥斯曼帝国的经验表明,甚至大规模借鉴外国智力成就、而缺乏本国的技术配套和创新生产,也没能产生理想效果。

  哈萨克汗国历史上的消极阶段开始了。其内容和结果是由这样一些重大事件决定的:欧洲国家在世界历史中的作用加强;与准噶尔开战;“大灾难”年代;臣服俄国;对抗满洲中国;与中亚诸汗国发生军事冲突。在这种条件下,甚至哈萨克人在与准噶尔部在布兰特和昂拉山战役大获全胜,在政治舞台上出现了以阿布莱汗为首的成打的贵族勇士也不能确保哈萨克汗国公民的安全和和平生活。

  年、年,中玉兹和小玉兹并入俄罗斯帝国,但还保留了汗政权。随着政治上失败,曾经统一的经济、信息、外交和人文空间陷于混乱。社会进步、时空运动丧失灵活性。但是来自他国的威胁并未消失。最大的危险是中国因素。因此,阿布莱汗(-)于年8月31日致函乾隆帝,其中有这样一段话:“从我们的先祖伊西姆汗和杨吉尔汗的时代就无缘聆听中国的训诫。蒙大皇帝眷顾边地部众,现在才得幸跪受大皇帝至高无上的谕令。您的仆人与部属难以掩饰对仁君的喜悦和尊敬。您的忠实仆人阿布莱率哈萨克举族人民一心向化,永远效力中国”。这多半是迫不得已的权宜之计。阿布莱汗是一位杰出的统治者,他之前还曾坚决反抗俄国在哈萨克斯坦的殖民政策,不可能马上就臣服中国。

  在哈萨克汗国的消极时期,政权内部的阴谋倾轧成为常态,而且往往有俄国政府方面的参与。年,苏丹巴拉克杀死了小玉兹的阿布海尔汗,于年夺取努拉雷的汗位,年建立的布凯耶夫汗国也于事无补。最后一位大汗杨吉尔汗于年死亡,死因不明。这样,哈萨克汗国的国家命运已经注定。

四、错失良机

  我们认为,在世界历史进程的背景下,哈萨克汗国的落后是由政治和技术层面的原因导致的。哈萨克分裂为三玉兹,多半发生在17世纪,原因是必须高效地管理辽远的领土。在早期阶段,作为行政疆域现象的三玉兹的出现,并不影响汗国的单一制国家制度。汗的谕旨和法律文件对所有人都有强制效力。例如,塔乌凯勒汗于、年间发布的关于任命卡吉-巴巴担任市长、长老和任命塞格纳克为伊斯兰区谢赫的最高谕令中强调:“所有看到这份谕令的人都要承认此人为市长、长老和伊斯兰区的谢赫,按照古老礼俗,给予其尊崇的地位,表示尊重,并予以馈赠。在任何地方,所有人都要为其效力,不得违抗”。大约在17世纪的最后二十五年里,随着《七项法典》的通过,对汗国的中央集权管理加强了。其证明是确定了在中央和地方上的参与司法审理者的人选范围的法律原则:“审理、辩论和对罪犯做出判决的,如果不是汗本人,那就应该是原告和被告所在村屯的统治者、长老,还应该邀请原告和被告双方选定的两个中间人参加案件的审理”。

  不仅于此。每年还举行全国性活动“讨论民事案件”,大汗本人和所有苏丹、长老、氏族头人都必须参加。M.蒂内什巴耶夫认为,在塔乌凯勒汗的时期,共计有六位最尊贵的伯克:1.大玉兹的托雷伯克,阿里别科夫(杜拉特部落,加内什分支);2.中玉兹的卡兹伯克(来自阿尔贡部落,卡拉克赛克分支);3.小玉兹的阿依泰克伯克(似乎来自阿里木部落,托特-卡拉分支);4.卡拉吉尔吉斯部的考凯姆伯克,克拉-乔林伯克;5.卡拉卡尔帕克的萨塞克伯克;6.卡塔罕伯克、斋麻等伯克——一些姓名无法识别。

  总之,应该对汗国的爵位、职务等级、管理机构工作人员的权力等进行专门研究。在当时的历史文献中提及这样一些概念-术语:哈基姆、达鲁花、伊旗吉、明波吉、森奇、阿塔雷克、伊吉特等。从塞格纳克省的文书中能够列出一个很长的职务明细表。年撰写的第二份文书中——当时塞格纳克省还属于哈萨克汗国管辖——写道:“现在在塞格纳克省,将报告大赛义德、高尚的谢赫、尊贵的埃米尔、高贵的阿尔巴巴、依兹别吉和所有大小凯德胡和属于和桌阶层的拉亚特和教法学家,我们授予尊贵的大人、精通教法的希拉特-谢赫纳吉布尊号,任命他为伊斯兰区的库扎特、纳菲兹-阿里-阿赫卡姆,命令他通过法律途径,并依据法律条文,完成合婚礼仪——不论监护人是否在场;分配施舍的财物,决断应该按照教法审理的案件;停止纷争。现在,在看到这枚印信后,对该人不要保密我的命令,给予他应有的尊荣,不要阻挠他做出高尚合法的决断”。之后还指出了复责人员的资金来源:“完成婚礼后,他从每个妇女收取1个提拉,从处女收取半个提拉,向每个离婚女人收取40提拉,并在克孜-塔尔水渠上堆一个小土丘。如果认为他是不收取实物或钱财的达干,那么就在祝祷仪式和宴席上拿出一块肉,严格按照传统习俗,分成几块,由婚宴的参加者将这块肉分食;而且,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涉及特别税”。总之,文书证实了当时政权和国家管理的高度集权化。

  但是,塔武凯勒汗去世后,中央集权汗国急剧衰落。三玉兹的老大汗卡伊普总共在位三年,三玉兹逐渐摆脱中央政权的控制,导致老汗的地位丧失。统一的整体解体为几部分,为离心力量打开通道,开始了兄弟阋墙的内讧。在政治方面,自由放任的统治形式完全不符合此前的单一制国家制度。换句话说,如果说在中央集权国家里是现实的垂直权力体系在发挥功能,那么到大灾难前夕,在哈萨克汗国垂直权力体系已经不复存在。国家制度弱化导致哈萨克民族的氏族部落组织活跃起来。这是倒退的步骤,与公民社会毫无共同之处。更糟糕的是,政治分裂蜕化为精英之间的权力之争。М.蒂内什巴耶夫写道:年,吉尔吉斯诸汗纷争不休。显然,纷争的原因是由于布拉特汗死后,推举他的儿子——较年轻的阿布玛穆贝特——为三帐之汗。阿布玛穆贝特的叔叔(布拉特汗的弟弟萨梅克老头,即谢赫穆罕默德)、以及吉尔吉斯军队统帅(小玉兹汗)、年迈的阿布海尔都认为对自己不公,正在急行军并即将夺取决定性胜利的当头,他们放弃阵地,向西北越过俄国国界,臣服俄国。多半是由于:中央和地方的行政权、人民代表-司法体系在功能、组织、法律等方面的不相协调一致,断绝了哈萨克社会走向现代化的机会,其结果是出现了大玉兹、中玉兹、小玉兹三个汗国,阿布莱汗欲实现中央集权的努力归于无效。阿布莱汗离世后,国家政权和统治形式迅速地从传统的法律规范和标准向不稳定的政治体制演化。更谈不到什么技术创新。一切都在经验主义水平上完成。土地政策脆弱、低水平的城市化、大量民众的游牧生活方式、以及生产力衰退,最终导致国家脱离了进步轨道。历史开始倒退。但是,这种倒退并未摧毁人民追求自由的意志。

五、末代大汗

  正是在哈萨克汗国历史上的消极阶段,世界列强的殖民政策达到顶峰。这种殖民政策带来了很多灾难,破坏了许多民族的自然的历史进程,从而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激起了民族解放运动。据阿布基洛夫教授的资料,从年到年,在阿卜杜阿里卡迪尔埃米尔的领导下,阿尔及利亚人民反抗法国殖民者的民族解放运动持续不断。-年间,印度爆发了反对英国殖民统治的民族起义。仅仅在美国境内就有3千万印第安人被消灭,而在非洲,殖民者在镇压反抗或贩卖人口到美洲的过程中,有1亿多人被杀害。

  19世纪,俄国、英国、法国的地缘政治利益在哈萨克斯坦发生了冲突。凯涅萨雷(阿布莱汗的孙子)领导下的起义最为持久。此前,大汗的统治形式已经被废除,民族的土地和疆界被粗暴地破坏,南部处在浩罕人的统治之下。年,凯涅萨雷被推举为三玉兹的大汗,直到年去世。因而哈萨克汗国的消极阶段持续了年,汗国本身以不同的制度存在了年。而凯涅萨雷正是哈萨克汗国的末代大汗。

六、历史教训

  哈萨克汗国是在复杂的历史进程中,在各大洲和不同文明的交汇处建立起来的。这主要是社会和民族依靠自身实现政治发展的结果。实际上,从时代深处走来的所有较大氏族、部落都参与了民族汗国的创建,确保了哈萨克人的发展和安全,并保留其独特的世界。到18世纪初,独立国家如日中天。克服了源自内部和外部的困难,一系列政治进程和社会经济进程令汗国步入稳定国家的行列。

  18世纪(瓦利汉诺夫评价为“血腥”和“恐怖”的世纪)里,尽管哈萨克民族历史上涌现出了许多个性鲜明的领导人和人物,但是,哈萨克民族在同一穹顶下的生活被打破了。哈萨克汗国与世界历史的长河相融近四个世纪。与周围现实的互相渗透、互相影响,丰富了世界历史空间,使其具有新的特征、属性和联系。

  哈萨克汗国为我们留下两大财富:广袤的地域;统一、宽容、有竞争力的民族,且拥有丰富的精神世界。这些都是无价的财富。这些财富将我们从殖民主义和极权主义实验中拯救出来,构成当代哈萨克斯坦的物质和社会基础。对故土和人民的无尽热爱揭开哈萨克斯坦首任总统纳扎尔巴耶夫的创造性使命,鼓舞他建立伟大功勋,这也就是他提出的民族国家思想“永恒国家”和“百步计划”的源泉。

  (全文完。更多精彩,请登录钝角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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