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迪加尔失落的乌托邦堡垒
(旁遮普大学学生中心,圆形和螺旋状结构,显示了西方建筑和印度本土化的混搭风格) 从首都新德里开往印度西北部的大巴上,我收到了来自印度本地手机电信公司的短信,正式欢迎我来到旁遮普邦,并且还不忘加上定语:印度最干净的城市。 当我背着大包下车之后,发现所说确实属实:马路上汽车、摩托车各归其位,没有狂躁刺耳的喇叭声,也没有神牛慢悠悠混迹其中,更没有流浪狗窜入窜出;路边的草坪郁郁葱葱,修剪整齐,印度其他地方哪儿都能看到的垃圾在这里没有了踪迹。 我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有点疼,我不是在做梦。 年印巴分治后,原旁遮普省被一分为二,东部属印度,西部归巴基斯坦,其中原首府拉合尔属于巴基斯坦辖区内,印度的旁遮普邦没有了首府。东旁遮普地区的所有城镇于分治前已经缺乏饮用水等公共设施,医院都没有,分治后更因接收巴基斯坦逃来的难民而使人口倍增,不足以应付行政首府所需。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同时为了安置部分难民,在印度第一位总理尼赫鲁的大力支持下,政府决定于新德里以北公里,罗巴尔行政区甚瓦利克山麓下划出.59平方公里土地,兴建新的首府,命名为昌迪加尔。 (广场中央的标志性建筑“张开的手”,代表了东方和西方的宗教领袖佛祖和耶稣的手势一致,被柯布西耶赋予接受和给予之意,同时意味着独立后的印度以开放姿态希望与未来握手) 昌迪是为“力量之神”,加尔则为“碉堡”之意。 旁遮普邦内西北部以说旁遮普语的居民为主,东南部以说印地语的居民为主,两个地区经常发生矛盾。年11月1日,印度政府将旁遮普邦东部划出成为新的哈里亚纳邦,昌迪加尔则位于两个邦之间。两个邦都希望将昌迪加尔划入自己的一部分作为首府,印度政府决定将昌迪加尔划为联邦属地,不属于任何一个邦,但又同时作为两个邦的首府。 那时的印度,新获独立,用中国人常说的话叫做“百废待兴”,无论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建筑和规划人才,还是国家的经济状况,都很难负担这样一个全新城市的建造。但不得不承认,分歧的力量一直都是拉扯印度前进的动因,文化与种族的多元性又让这样一个夹缝中的国家的独特政治成为左右建筑风格的重要条件。有着“印度现代化之父”的尼赫鲁,选择了在这座定义为“乌托邦神话之城”的首府做一次落地实验。 尼赫鲁早年留学英国,觉得昌迪加尔应该是一座惠及印度最贫穷的人的未来都市——有着完善的排水、供电、医疗和教育的新型社区。时间也恰好完美,一个新获独立的国家需要这样的“样板工程”来激发民族自信心。现在还能在城市博物馆入口处的大海报上看到当年尼赫鲁的豪言壮语----:让这里成为一个自由之印度的新城市符号,脱离传统的束缚,表达我们未来的民族信念。 (旁遮普大学的甘地馆,仍旧沿袭了柯布西耶的一贯建筑理念,冰冷、棱角和严肃) 年印度政府首先邀请的是美国建筑师阿尔伯特·迈耶。在他的计划中,昌迪加尔呈扇状展开,人口50万,结合住宅、商业、工业、休闲用途。政府大楼位于扇形的顶尖,市中心大楼位于中央,两条线状公园带由东北一直伸延至西南,扇形走向的主要干道把各小区连接起来。好景不常,迈耶的主要副手马修·诺维奇遇空难,迈耶自觉不能承担任务而请辞。 随后接手任务的是瑞士建筑师勒·柯布西耶。他对昌加迪尔重新作了规划,将城市设计成方格状分布。在柯布西耶的建筑理念中,高速公路是绝对的未来工业最佳写照,因此在设计的时候他就将其设定为一座日后崛起且人人有车的社会。他从一开始就迷恋秩序和统一性,热衷于新科技对于居住和房屋的改造,甚至说出了“房屋就是用于居住的机器”这样的先锋理念。然而现实是,人人都拥有了自行车,对于骑行者来说,这些汽车之路就显得大而不当到乏味。作为一名只能靠走的游客,当我在行政中心的1号社区,试图寻找柯布西耶最具代表性的高等法院、行政大楼和手掌雕塑的时候,那宽达50米的马路弄得我疲惫不堪。 (漫步在士兵拿着枪巡逻的敏感地带,擦身而过的都是深受英国文化影响、穿着长袍带着假发的大法官,这座巨大的“伞”状结构的高等法院外面的池塘,起到了很好的冷却温度的作用,具有开放式结构的内部象征着司法透明与公正) 最终,站在通往议会的广场中央,看着柯布西耶最具代表性的建筑——它们皆用水泥原色建成,没有任何多余修饰,整体充满冰冷、后工业化的感觉。搭配着宽广无比的公路,更让人觉得这座城市冷漠得不近人情。 当年尼赫鲁曾试图由这个新城树立起对国家未来的无限向往和美好想像,这些都不免让人为之激动与振奋。如果一切梦想成真,也算是个完美故事,50多年过去,昌迪加尔没能成为样板,它仍然是这个国家的一个孤立个案,一个空降在这片土地上的奇迹,一个不像印度的城市,一座失落的乌托邦堡垒。 赞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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