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极的故事,正适合献给刚刚迎来年的我们......在我看来,雪山就应该攀登,草地就应该用来骑马,沙漠最适合越野,湖泊则是用来划船。可能是我老爱极限运动的原因,大家都叫我老极,其实我一点都不老,80后,出生在东北一个小县城,父母给的名字叫徐承华。父亲是一名小学地理老师,在我刚开始对这个世界产生印象时,我家墙壁上就都是世界各国的地图,满眼密密麻麻的小字和曲线。我对这些未知充满了向往,想把所有的地方都去走一走、望一望。我到北京读大学,毕业时,同寝室的兄弟们围在一起聊明天、聊未来。有几个同学说,他们的梦想是拿北京户口,买房子车子、结婚……我说世界这么大,我要去走一走。我要去非洲的大草原和斑马羚羊一起跑步,去亚马孙的丛林里钓鱼,坐在珠峰的山顶上抽根烟,在印度的恒河里跟圣人们一起游泳……所有的同学都说我“神经病”,但我相信生命一定有更多可能性。也是从那时开始,我有了8个字的人生格言“一息尚存,从吾所好”!人生的第一次长途旅行是在年,当时长发飘飘,拉着小车,车上有很多水桶和吃的东西,一个大背包,还有当时斥巨资买的相机。从青海格尔木开始,一个人徒步走向西藏。每天看着自己的脚步,一开始还兴高采烈的,到后来就有点垂头丧气了,我不断地思考为什么要走?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听着崔健那句:“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要从白走到黑……”终于有一天,我到了拉萨。我一直很庆幸我能有两年美好的光阴留在西藏,跟拉萨的一些老人们一起画唐卡,在户外俱乐部兼职做徒步向导。很荣幸地用网吧的电脑开了西藏第二家淘宝店,居然能维持旅馆床位费和盖浇饭。在我看来,雪山就应该攀登,草地就应该用来骑马,沙漠最适合越野,湖泊则是用来划船。那两年我用骑行、搭便车等方式把西藏的东西南北都走遍了……那是我人生中最恣意轻狂,又最宁静简单的日子。有时候累得实在受不了也会暗暗骂自己,你这个傻帽,来干什么啊?再也不来了。然后,回到家十来天,心又痒痒了……年,我已经完成了环游中国旅行,接下来就是实现“当年在寝室里跟同学们吹过的牛皮”。我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印度恒河。在旅行者网站上,很多人都说恒河是很臭的一条河,还有一些不明漂浮物等。我去了之后,很开心地跳进了河里,喝了一口恒河水。朋友惊呼:“你疯啦!这么脏的水你也敢喝?”年,我到了非洲,看动物迁徙、看乞力马扎罗这座最高的雪山。我跟非洲人一起生活,跳舞时他们每个人手里都会拿一个长棍,他们的舞蹈只有一个动作,就是“原地起跳,落下,再原地起跳”,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舞蹈也可以简单纯粹成这样。姑娘看了我一眼说:“我也想去很远的地方……”一个人单身太久之后,也会想有个伴。在某一年旅行的路上,我看到了一个姑娘,她就是我现在的老婆,小猪。我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看到了她小鹿一样的眼睛,水灵灵的,特别迷人。当时我就“贱贱”地走了过去,跟她说:“姑娘,我是老极,环球旅行者,请问你有环球旅行的梦想吗?”姑娘看了我一眼说:“我也想去很远的地方……”小猪是一名工程师,工作很不错,每年有很多的假期,她最大的爱好就是旅行。我说我要带她去很多地方,去南极、去北极。她瞪大眼睛看着我,点点头,不停地说“嗯”。我给她唱了一首《张三的歌》:“我要带你到处去流浪,到世界各地去观赏,我要带你到处去飞翔……”就这样,她成了我的太太。当时我们都想两个人轻轻松松地过“丁克”的生活:“两个人多简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年10月,我们俩从新疆的额尔齐斯河开始划船,七天七夜之后,到了中国跟哈萨克斯坦交界处的一个河口。岸上有美丽的杨树,树下搭一个帐篷,一条船、一条安静的河,有多美你就放开脑洞想吧……这次旅行结束回到上海,小猪有点不舒服,医生检查完很开心地说:“恭喜你们,肚子里的宝宝已经两个月了。”听到这句话时,我脑袋里有一万头“羊驼”飞奔而过。小猪怀孕后什么症状都没有,这两个月我们去非洲旅行,还在河上划船,竟然有个小宝宝一直陪着我们!年5月2日,一个叫“辛巴”的小生命诞生了。小辛巴出生在一个挚爱户外的家庭,他的身上流淌着旅行者的血液……小辛巴几个月大时,我们就带着他去爬山、划船、露营等等。一岁半时,我们带着他来到了当年他曾经“划过”的河流——额尔齐斯河。我跟他妈妈逗他:“你来过这个地方你记得吗?”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辛巴坐在船头,看日出,看日落,看那些金黄的叶子飘下,看成群结队的天鹅在河面顾影自怜。有一次,小辛巴看着在天空中飞舞着的纯白无瑕的天鹅,手指着天鹅,用他刚刚学会的发音不停地感叹:“鹅、鹅、鹅”。那个时候我意识到,原来自然界的美是能与幼小的心灵产生碰撞的。我们在野外露营了六天六夜,天气有好有差,但他很坚强。我们决定继续带他去看更多的地方。两岁时,我们带他到菲律宾薄荷岛。他每天在沙滩上跑步、玩沙子,去买冰激凌。他在这个岛上转来转去,还称自己是船长,整天都处在一个自由的恣意妄为的状态。当时我们一家租住的别墅里还住着法国、西班牙、菲律宾的几个家庭,小孩子们可以用各自的语言同时交流。有一天,我们坐在沙滩上,辛巴在看童话绘本,他翻到了一页,问我这是什么,我说这是北极熊。他又问北极熊在哪里,我说在北极。他说“那我们去北极看北极熊……”我跟他妈妈在一旁看着他,想到了当年的梦想“去北极、去南极”。这一路上,辛巴只生过一场病。如果说一个人出去旅行需要勇气,那么一家人出去旅行,需要“人民币!”我既不是富二代,也不是官二代,现在还只是千岛湖逐浪者皮划艇俱乐部的一个普通户外教练。我跟小猪两人这么多年来努力工作攒的钱既没有买房买车,也没有买奢侈品,大部分都用在了旅行上,因为我们的信仰就是旅行,得的病也只有旅行才能解救。在国内我们一年半拼命工作,完成两年的活,另外半年就去旅行。北极之行一路上要经过十几个国家:中国—老挝—柬埔寨—泰国—缅甸—马来西亚—斯里兰卡—伊朗—亚美尼亚—卡拉巴赫—格鲁吉亚—土耳其—俄罗斯,预算是50万人民币,但事实上用不了那么多。当地人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当地人穿什么我们就穿什么,他们怎么玩我们就怎么玩。这可以让孩子更快更容易地融入当地人的生活。这样才能把旅行变得简单、轻松。我和他妈妈都去学了简单的护理,学了美国心脏协会急救知识。还带了一个小药箱,里面有一些常见疾病的药品,打印了一份途医院的地址。我打算骑着一辆三轮摩托去北极,小猪和辛巴坐在旁边。我们的三轮摩托叫丁丁号,因为辛巴很喜欢丁丁历险记,也有环游世界探索自然的意思。年11月2日,我们出发了,这辆三轮摩托车陪着我们走了一大半的旅程,后来还坐过沙滩车、大雪橇。每天下午1点左右,辛巴会准时犯困,我们就准备了个垫子,每天这个点找个美丽的地方,停下来铺开垫子一起休息。骑行一天,然后在一个地方休息三四天。这一路上,辛巴只生过一场病。在泰国南部,有点发烧,难受得流眼泪。我问他想吃什么,他指了指榴莲,然后两只手抓起来就啃,手里的鼻涕都流到了榴莲上,几天之后自然而然地就好了。也有不太美妙的经历,在吴哥窟,那里的蚂蚁不同寻常,特别大,辛巴被咬了脚趾,一边哭一边说“我被蚂蚁咬了……”后来,也被几次霸道的猴子“围困”过,抢走了辛巴的零食,把我们的头盔戴在自己头上,还有一个猴子去撸摩托车的油门……两岁多的孩子喜欢到处摸一摸、拽一拽,这一路上,他打碎过盘子、碗、遥控器、酒店的大花瓶。每到此时,我和小猪只能道歉赔钱,但我们不能因此就阻挡他探索世界的欲望。在路上曾经遇到过一个法国小男孩,比辛巴大半岁。他们一家也都是环球旅行者。他爸爸妈妈骑着自行车,用绳子系着一辆小拖车,车上就坐着这个小男孩。我问那对法国父母:“他们都会带孩子们出去旅行,这是为什么呢?”他们反问我,“为什么不呢?”一家人都在路上,这是一件理所应当,无须多加解释的事。带孩子去旅行,他们根本不关心孩子能不能记住这趟经历,也不去追究这一路上孩子究竟能得到些什么,他们觉得这就是生活的一部分,父母需要看世界,孩子也同样需要。对我来说,最美的东西就是自然,日出日落、彩虹高悬……这些自然界中最普通的也是最惊艳的东西,是人类文明和科技无法复制的。不用上什么补习班,贴近自然,自然而然就会明白什么是美的,什么是艺术的。他一直比画着鼓动我们回去吧、回去吧,回城里住吧。伊朗西部生活着西亚最古老的民族库尔德人,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无国家民族。虽然我们说的话互相都听不懂,我还是顺利包了一辆库尔德司机的车,然后就完全靠手势比画或各说各话交流。比如我想去买苹果,我就跟他比画成手拿着苹果,然后嘴巴配合着“咔嚓”“咔嚓”咬苹果的样子,他就明白了。我们去的是一个叫“帕阑干”的库尔德人的小村庄,距离伊拉克只有十几公里。这个原汁原味的小山村,所有的房子都是用石头砌成的,一层一层地堆积在半山坡的悬崖上,每一家的屋顶都或是别人家的阳台,或是别人家脚踩的路面。村里没有旅馆,只能通过一个库尔德大哥找住处,他原地转了好几个圈,也没想起来住哪里好。他一直比画着鼓动我们回去吧、回去吧,回城里住吧。但我们就想在这里住,为了来这里也坐了好久好久的车,就想体验当地人的生活。他带我晃了一个多小时,村长终于帮忙安排在了他家的一楼,房间里空空的,就用毯子打地铺,过夜是可以了,但晚饭还没着落。出门没多久就看到一辆卖菜的车,卖菜的老哥非要给我们胡萝卜吃,但这终归不是饭。继续四处打听,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家小商店,我想吃饼,他们没有,然后又喊了很久“rice”“rice”,好像听不懂,就从冰柜里拿出当地养的鱼和鸡来烧烤。就在我拿着烤鱼回到住处,准备凑合一顿晚饭时,突然有人“咚咚咚”地来敲门。我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原来是小商店里的库尔德人给我们送来了一锅蒸熟的米饭。小辛巴非常开心,他尽情地堆雪人、打雪仗,跟两条狗一起玩了整个下午。离开伊朗,在卡拉巴赫和亚美尼亚共和国有一座叫战后之城的“shushi”古城,是几千年前以来高加索地区的一座名城,当时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人在这里打了很久。我先跟辛巴讲了很多很多和平的故事,然后告诉他:“你眼前这一切就是战争过后的样子,这些断壁残垣毫无生机,都是战争废墟的遗迹。曾经几十万人的城市,现在就只剩下几千人了。”在下一站土耳其吃完特色烤鱼、乘坐热气球之后,第天,终于到了北极圈范围内的库尔曼斯克!当雪橇在北极的冰面上向前疾驰,两边的冰面上都是飘起来的雪花,风声在耳边轰轰作响,那一刻实在太棒了,我大声地喊“这里是北极!这里是北极!我们来了!”在这里交流依然困难,我们的向导瓦利拉是整个地区唯一能说超过20个英语单词的男人。我们一家落脚的地方是萨米人聚集区,也是北极圈里20多个原住民部族里最大的一个。我们住的小木屋,能够太阳能发电,热水烹饪食物,但方圆30公里之内,只有这一栋建筑物。小辛巴非常开心,他尽情地堆雪人、打雪仗,跟两条狗一起玩了整个下午。在北极,食物匮乏,那里的萨米人喝鹿血、吃鹿肉。他们把鹿肉用搅拌机绞碎,褐色的肉在锅里炒,做成像糨糊一样的东西,然后在一个大瓷盘里盛上满满的一勺,撒上茴香之类的香料。我和小猪一人一盘,吃起来比羊肉还膻,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一种奇特味道。等萨米人走后,我们偷偷拿了袋子,走到很远的地方,给狗吃了。第二天,萨米人错以为我们很喜欢这种食物,因为我们一点都没剩下,所以又热情地多盛了两勺。北极虽然有丰富的鱼类资源,但钓鱼可不像我们这边这么容易。要先用螺旋钻子把冰面凿一个洞,十几分钟凿开一个约1.5米深的洞口,才能把渔线放下去钓鱼,两个小时,一家三口钓了5斤鱼。因为是自己钓的鱼,辛巴一直紧紧地跟着看,跟到厨房,看着鱼被处理、烧制,最后出锅、上桌,辛巴拿起勺子就吃,一边吃还一边说:“我不浪费食物。”辛巴看着这一条鱼从被钓起来到端上桌的整个过程,他亲身感知获得的知识和感受会大不一样。作为一个父亲,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辛巴失望的表情。我们整整找了11天,乘着很大的雪地橇兜兜转转了很多地方,但是连北极熊的影子都没看见。辛巴每天都在问我,“爸爸,北极熊呢,我要看北极熊,我要看北极熊……”他每问一次,我心里就沉重一分。我们走了12个国家,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就为了看看北极熊,圆辛巴一个梦。作为一个父亲,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辛巴失望的表情。我和小猪只好启动在国内就已经准备好的后备计划——我穿上了北极熊仿真外套。第一次见到姗姗来迟的“北极熊”,辛巴还有些胆怯,当憨态可掬的“北极熊”站着跳起了舞,慢慢向他靠近,他很快就熟络起来了。直到今天,提起北极熊,小辛巴还会说“白绒绒的”“毛毛的”“高高的”“北极熊还给我跳舞哪……”直到今天,我也没说,那只北极熊就是他的爸爸。这一路上真正的危险也遇到过两次,第一次是在老挝骑三轮摩托时,在一个很险要的路段,遍地淤泥,边上就是悬崖,车轮胎不断打滑,最后还撞上了一辆货车。第二次是在土耳其,我们三个人划一条渔船。开始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结果傍晚返回时,突然刮起了大风,我们也没穿救生衣。情况非常危险,我也感到害怕,但是看到小猪和辛巴在船上,我必须冷静下来,安慰他们“没问题,很简单……”最后我们把船划到一个礁石边停靠,接着打电话给朋友,让他们来把我们的船拖走。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可控的,而且路上的陌生人都很热心。有一次在泰国,三轮摩托车半路坏了,突然就来了四五个泰国人,讲着我们听不懂的话,帮我们把车架到他们的大货车上,拉到当地的饭店先请我们吃了饭,又帮我们修好了车。明年这个时间我们将开启纵穿南美洲、到达南极的计划。如果我的生命只剩下两天时间,我会去山里,一天睡觉,一天徒步。一直有人问我,为什么出去旅行?他们无法理解在野外风餐露宿的快乐在哪里。我旅居西藏的时候,父亲每次打来电话,都会很生气地质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离开北京,去那样一个偏僻的地方?你要不要你的前途,要不要你的身份,要不要你的生活,要不要你的一切……”每次我们讨论时,他都会气得把电话挂掉。他很生气,他无法去理解这一切。我想到了最古老的一种沟通方式——写信。我给爸爸写了一封信,告诉他我在这里很好,这里的生活非常有意思,我还把在西藏的照片一起寄给他。差不多两个多月后,我收到了父亲的回信,在信上只写了一句话,“你黑了,你瘦了,你健康了,加油,好好干。”这次去北极的路上,我们为了先让小辛巴适应一下寒冷的天气,就在亚美尼亚爬雪山。我父母听说后,马上打“你们俩想怎么爬怎么爬,带我的孙子干吗?赶紧给我送回来!”我太太小猪在这方面很聪明,她很早之前就跟两边父母说:“你们已经有过一次教育孩子的机会,而且都很成功,那么能不能也单独给我们一次机会来带辛巴?”去年这个时间,我们刚踏上去北极的路途,明年这个时间我们将开启纵穿南美洲、到达南极的计划。从委内瑞拉开始一路向南,到地球的尽头乌斯怀亚,在乌斯怀亚登船到达南极,在南极过一个中国年。“一息尚存,从吾所好”,生命一定有更多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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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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