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ldquo师改旅rdquo到
莫斯科岑柳 年3月中旬,俄罗斯国防部宣布,具有光荣战史的南部军区第8集团军第摩步师已实现“满编运转”,开始正式担负起南部-罗斯托夫战役方向战备执勤任务。截至到目前——绍伊古入主“阿尔巴特军区”(指俄国防部)的第八个完整年,俄以“一年建一个”的速度重建师级作战单位,其陆军作战力量得到了大幅扩充。 如今,正当世界各主要大国陆军纷纷走上“师改旅”的小型化之路时,“不能用理智去理解”的俄罗斯(俄国诗人邱特切夫语)反倒“逆流而上、倒行逆施”地搞起了“旅改师”。回想年——当时俄联邦最高苏维埃通过了“取消陆军师级建制”相关法案;年过去了,从师折腾到旅、又从旅折腾回师,俄军在“师改旅”和“旅改师”之间,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迷惘与彷徨? “新面貌”前俄军跌宕曲折的“师改旅”之路 苏联解体后,新生的俄联邦继承了原苏军近八成的武装力量,但此时的俄军就像一个丧了家的孩子,身躯瘦弱却穿着一件祖辈留下来的、尺码明显过大的旧衣裳——俄急剧萎缩的经济基础显然不允许其拥有苏联时期那样庞大的军队。2加之苏联解体后,俄奉行“一边倒”的亲西方政策,认为自身已无“主要军事威胁”,俄军的发展目标因此被叶利钦当局定性为“以应付局部战争和地区冲突为主、量少质优的职业型军队”,以“集团军-师-团”为主干的俄陆军部队就此开始走上了小型化之路。3 上世纪90年代初,俄陆军共继承了原苏军个师,其中仅有50个“永久战备师”,这些师此时悉数驻在东欧、尚未回国,而俄境内的陆军师则只有军官和部分准尉,待作战动员时才能补充人员。4既然养不起庞大的“师群”,俄军于是从年开始试点“师改旅”,通过对数个俄境内部署的、缺乏人员和装备的“架子师”缩编和重整,打造出小而常备的旅级作战单位。试点首选在了面对现实威胁最为严峻的北高加索军区,俄先后在此组建了第、、、、五个独立摩步旅,随后还在面对北约的西部方向“示好般地”将列宁格勒军区内全部的陆军师都整合缩编成了数个旅。5 然而,苏联解体以来俄军首次“师改旅”试点伴随着的却是原苏军驻外集群仓促混乱从东欧撤退的行动,这批原苏军最精锐的力量不仅未能及时尽数补充到俄军新成立的旅级单位中成为骨干,反而还被政府当作“社会弃儿”打发了事。结果,大批优秀官兵很快退伍,真正训练有素的部队流失殆尽,没有战斗力的“架子师”倒是纷纷挑起了俄军“师改旅”的大梁。这种情形下新组建的旅,其实际战斗力便可想而知了:第一次车臣战争中,俄军出动了第74、、三个摩步旅参战,其中旅作为时任国防部长帕维尔·格拉乔夫大将钦定的三支俄军“战略机动队”之一、奉命攻打车臣首府格罗兹尼,结果反倒被车臣叛匪打得溃不成军、旅长阵亡。这样的表现为俄军高层中“师改旅”的反对者们提供了回击的口实,他们抛出的理由也是掷地有声——前俄驻摩尔多瓦第14集团军司令亚历山大·列别德中将就称团“不仅是一个战术单位,还是俄军精神的载体”,没了“团”的俄军将成为一群“乌合之众”。6而已故俄军事科学院前院长马赫穆特·加利耶夫大将也对“师改旅”进行了抨击,他说:“我丝毫不反对学习美国的有益经验,但学习别国经验、放弃自己经验前应反复权衡利弊——比如放弃‘集团军-师-团’而采用‘军-旅-营’体制是否正确?毕竟美国人从来没有像我们这样打过仗,不可能成为我们组织战斗的榜样。”7 在格拉乔夫下台后,俄军高层为消弭内部矛盾逐渐淡化了“师改旅”的说辞,抛开“师-旅”之争转而将工作重心放到了“常备师-旅”的建设上。8实际上,世纪之交时俄军的“师改旅”工作就已经成为了走走停停、消极怠工的“夕阳工程”。截止到年,除列宁格勒军区内的陆军主要部队全部完成“旅化”外,俄其他5大军区仅各有1-2个摩步旅,这就为谢尔久科夫在“新面貌”改革中疾风骤雨般地推行“师改旅”提供了操作空间。9 “新面貌”中激进的“师改旅” 普京年5月正式当选总统后,俄国防开支借国家油价高企、经济复苏的势头实现了连续6年的大幅上涨,到年已达亿卢布,其中亿卢布用于改善部队装备,俄军建设似乎取得了长足进展。10尽管如此,俄军长期存在的问题似乎被其在车臣地区的连战连捷所掩盖——“常备部队”建设效果不尽如人意,俄在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集团军中充斥着没有士兵的“架子师”,多数师级单位平时在编人员不到战时编制的30%。 为进一步推动问题的解决,年2月15日,普京任命了时年45岁的俄联邦税务总局局长阿纳托利·谢尔久科夫为新任国防部长。作为商人和财税干部出身的技术官僚,谢尔久科夫对“效益”十分看重,据他所述,“新面貌”前俄陆军编成中有24个师和2个师级军事基地,却只有5个摩步师和驻塔吉克斯坦的第军事基地处于“随时可以展开”的战备状态。11而单从经济角度上说,即便俄军费持续上涨,由于大批“架子师”的维持需要高昂费用,分配到陆军的经费便不足以支撑部队集中换装,因此必须缩减规模,首当其冲需要裁减的就是连编制都配不齐的“架子师”。于是,新防长就任半年后,时任俄军总参谋长巴卢耶夫斯基大将便对媒体表示,俄军将以“火力换人力”的方式,组建新的规模小、反应快、打击力强的军队。12这实际上预示了“师改旅”政策将在谢尔久科夫任内“重燃战火”。 裁撤“架子师”、践行“师改旅”意味着大量军官将失去岗位,照往常又会遭到俄罗斯将军们的激烈反对。然而,年俄格“五日战争”却不期而至,这一次俄军取胜之路上跌跌撞撞的表现反倒给了支持“师改旅”的当权者们以绝好的口实:担负南奥塞梯方向主攻任务的俄北高加索军区第58集团军是俄陆军所有集团军中满员程度最高、战备状态最佳的部队13,却在开战初期就遇到了“下级找不到上级、上级找不到下级”的窘境,其军、师一级主官不得不下沉到团、营一级指挥作战,军长赫鲁廖夫中将甚至还亲率一个加强营的先头部队挺进至茨欣瓦利市并遭到了格军伏击,险些遇袭身亡。这样的表现等于同时否定了过去十年俄军的“常备力量建设”及对“集团军-师-团”指挥体制的坚持,还间接为“师改旅”的必要性背了书。 俄格战争后,俄国防部正式出台了《-1年俄罗斯军事改革规划》,标致着“新面貌”军事改革正式启航,而对陆军全方位的“师改旅”则是“新面貌”的“头炮”。为向保守的将军们表明改革是不可逆转的,谢尔久科夫将“师改旅”的第一刀砍向了此前在俄历次军事改革中从未被波及的“英雄部队”——拱卫首都的莫斯科军区近卫第2“塔曼”摩步师,其所属6个团的主力部队被拆分为两支各有人的摩步旅。14与俄军上世纪90年代中期组建的独立摩步旅相比,“新面貌”下的摩步旅借鉴了北约旅级作战部队的编成结构,下辖4个主力营(其规模比此前团所属营稍大)并增加了旅属炮兵分队和后勤保障力量;整个旅的规模是过去师所属团的2倍或2.5倍,具有比团更强的独立作战能力,但纸面编制又远小于“新面貌”前的师。15 截止到0年初,除驻守北方四岛的第18机炮师外,俄陆军已全部完成了“旅化”,几乎在一夜之间从一支以全面战争为目标、依靠动员体制的本土防御型部队转型成为了齐装满员、编小质精的快反干涉型部队。然而,在保证陆军基本满编的同时,谢尔久科夫的“师改旅”并没有考虑到俄武装力量在各方向所面对的不同军事政治形势和庞大的需要防御的国土,俄陆军前所未有地面临着能力不足带来的危机。16俄军事政治分析研究所副所长亚历山大·赫拉姆奇欣就指出,谢尔久科夫的“师改旅”存在着“瘦身过度”的风险,因为按年底俄国防部明确的军事改革计划要求,“师改旅”后的俄陆军将只保留27万人——比缅甸军队还少10万,而缅领土面积仅有俄的1/25,这么少的部队要保卫世界上领土面积最大的国家及最长的边境线,难度可想而知。17 此外,还有俄专家直言,年以来多数新成立的旅级作战单位在“新面貌”期间均处于实际上的“半瘫痪”状态,因为这些旅基本由来自陆军不同兵种的部队杂糅而成,多数官兵又没有接受相应的训练,所以并不能说“师”改成了“旅”、部队因“满编”就突然变得“常备”了、有战斗力了。18“师改旅”基本完成约一年后,为检验“师改旅”成效,俄军高层于0年1月对远东军区进行了一次战备检查,结果没有一个旅被认定为“处于战备状态”,整个远东军区的突查鉴定被评为“不合格”。19这充分说明,没有高素质的“常备军人”作支撑,仅调整了编制就想实现“常备化”一定是天方夜谭;而为掩盖问题,俄军不得不降低标准,在每个旅中都建立了一个“常备营”,事实上否定了“各旅均为常备”这一说法。就此,俄军事科学院前院长谢尔盖·贝洛孔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我们对美国的经验未做彻底研究就取消了师,在后者的基础上组建了旅,这种对美军的仿效已经到了滑稽可笑的地步”。20 当然,谢尔久科夫推行的“新面貌”版“师改旅”也并非一无是处——这剂“猛药”至少解决了“架子部队”的沉疴固疾,从而腾出了宝贵的经费为“幸存”部队集中换装、解决待遇,尤其是俄陆军单兵装备得到了集中换新。正如叶利钦末期的国防部长伊戈尔·谢尔盖耶夫元帅所言:“与其让俄军全都垮掉,还不如集中资源组建数量不多且齐装满员的常备部队。”21谢尔久科夫也深谙此点——在没有能力“做大做强”时,优先“做小做精”再规划下一步,对裁军后剩下的部队进行重点补充加强、配齐人员和装备将是更行之有效的选择。有了小而精的“常备部队”打基础,到绍伊古任国防部长时期出现“旅改师”的“逆流”、进一步把旅“做大做强”以满足高强度战争所需,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绍伊古对“师改旅”的反攻倒算 2年11月,随着俄“国防服务公司”总经理、谢尔久科夫长期的下属兼情妇瓦西里耶娃因腐败案锒铛入狱,莫斯科严冬的寒风终于吹掉了这位“阿尔巴特军区”掌门人的乌纱帽——11月6日,再度当选总统刚过半年的普京解除了谢尔久科夫的职务,并任命时任莫斯科州州长、俄“政坛常青树”谢尔盖·绍伊古为国防部新任掌门。对于军内那些潜藏的“师改旅”反对者们而言,老成持重的绍伊古是个不错的“恢复旧制”的人选——若把谢尔久科夫比作19世纪下半叶沙俄军事改革的主导者米柳京,那么以绍伊古的性格和行事作风来看,他很有可能成为对“新面貌”进行反攻倒算的“万诺夫斯基”22。 不过,绍伊古与谢尔久科夫的一个共同点在于,其就任防长前亦从未涉足军内事务,因此其任何一项新举措的推进都需要找个“由头”——就如年的俄格冲突之于“新面貌”一样。对此,曾担任紧急情况部部长长达20年的绍伊古决定为部队制造“紧急情况”来评估俄军经过“师改旅”后的真实能力,检验其前任关于部队的改革方针是否正确。3年2月,绍伊古亲自拉响了苏联解体后首次针对俄军一整个师的战备突击检查警报,驻扎在莫斯科附近的空降兵第98师闻令即刻启程,紧急前往位于中央军区辖区内的切巴库尔靶场参加演习。23这一年,绍伊古对俄军战备状况进行了全面抽点,结果证明旅级作战部队后勤保障能力严重不足,中层指挥员们对旅级作战力量的集成使用也很不适应,部队技战术协调水平普遍不高。尽管这些问题并非完全源自“师改旅”本身,但对绍伊古和军内保守派将军而言,针对“师改旅”的反攻倒算已经有了充分的理由:既然不能适应“新面貌”,那么为维持部队基本的战斗力,就应该恢复“集团军-师-团”这一官兵熟悉的“祖制”。 然而,与大刀阔斧、裁减划片式的“师改旅”相比,重建一个师级作战单位不仅要添置兵员、从仓库搬运封存装备以扩充编制,还需在单位选址、营房建设等方面付出较大投入,这对军费开支并不阔绰的俄军来说代价十分高昂。因此,绍伊古决定采取两种“旅改师”的方式以迅速扩充俄军战力编成:一是由旅直接扩编为师,如近卫第4坦克旅重新改称“师”后扩编为师级单位;二是由2-3个旅整编为一个师,这也是“旅改师”中最常用的调整方式。相关工作从3年起全面启动,首先恢复师级编制的是拱卫首都安全的两大王牌部队:近卫第2“塔曼”摩步师和近卫第4“坎捷米洛夫卡”坦克师。至今,俄先后重组了5个摩步师和2个坦克师,而今年年底则会有另外3个摩步师加入俄军序列,其中东部军区将首次拥有一个摩步师。24 由于可补充兵力不足,经过“旅改师”后的师级作战部队被迫在编制上减少一个团,其中摩步师一般配有2个摩步团,坦克、自行火炮、防空导弹团各一个,坦克师则配有2个坦克团和摩步、自行火炮、防空导弹团各一个,这些师同时也融入了无人机、电子对抗等新质作战力量编成。然而即便如此,师所属团的编制补充速度依然很慢,就连最精锐的近卫第4坦克师也是在恢复师级编制后的第四个年头才补充了其编制内唯一一个摩步团——第摩步团。25直到今年,“新面貌”后第一支拥有6个团的师才真正重现江湖,这就是第摩步师。该师由南部军区第49集团军第33山地摩步旅“旅改师”而成,经过四年建设后重新恢复了“新面貌”前俄军“一师6团”的传统,却又创新采用了“(摩步团+坦克团)×2”的主力框架,在力量配置上更注重“攻守均衡”和“独立灵活”,兼具阵地守备和快速突击能力。26这标志着“旅改师”已不仅仅是对“师改旅”简单的“反攻倒算”,而是正在探索俄陆军作战力量转型升级的新过程、新阶段。 回顾绍伊古时期“旅改师”的前前后后,不难发现其背后更重要的考量在于应对北约东扩带来的现实威胁。自苏联解体以来,北约对俄军事压力愈来愈重,俄判断北约地面部队对俄主攻箭头标定在波兰、波罗的海三国和乌克兰方向,其中最后一个自3年底就终究成为了现实。27乌克兰危机爆发以来,以美军为首的北约部队在俄西部、南部两个战略方向逐渐对俄构成围堵之势,给俄国家安全进一步“加压”。对此,没有大量军费支撑的俄军只能循序渐进,先扩充作战力量编制、以“集团军-师”级规模的番号威吓北约,再根据实际情况增加兵员数量、补充新式装备,并在重建过程中加紧推动部队快速反应等能力的提升。当下,因应美“应对大国冲突”防务战略转向和北约在欧洲方向不断强化的兵力部署,俄军政高层已明确表示将在避免军备竞赛前提下维护主权利益,以师为架构打造新型部队。28随着军事改革的深度推进,今年以后俄军的“旅改师”工作势必将会有“新动作”。 游走于“师改旅”和“旅改师”之间:俄军的经验与启示 从“师改旅”到“旅改师”,俄军在此间的徘徊本身也反映出了其对俄面临安全形势、主要国家军队发展的不断跟踪与反复探索。在上世纪90年代,经历过海湾战争的美军与英军意识到对于其遂行的远征作战来说,师是一种庞大且不便的编制,因此自海湾战争起便开始采用旅作为新的陆军部队基本构建单元。29而对于此刻全面“向西看”的俄罗斯而言,美英军队在海湾战争中的出色表现自然引发了俄军对其调整改革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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