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德其人

罗伯特·赫德（SirRobertHart，-）是出生于爱尔兰的英国人，从到年在中国服务达54年之久，其中有45年，担任海关总税务司。他创立一个庞大的现代化海关机构，设立了海岸线灯塔设备和建立全国性邮政制度。他还纵横于中国及列强之间，插手外交和军事，在19世纪下半叶及20世纪初的国际社会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有这么一个I.G.（InspectorGeneral，总税务司）的。

赫德所受礼遇

一、可以从他受清廷的许多封号看出：年，也就是他已返英但没正式辞职时（当年9月20日去世）,《海关职员题名录》还有一整页记载着他的头衔和荣誉，从年的三品按察使开始，历经二品布政使、头品顶戴、双龙二等第一宝星、花翎、三代正一品封典、太子少保而至年的尚书衔；死后又追溢太子太保衔，可以说是洋人在中国政府中获最多及最高封号的人。

二、至于他受世界各国的封号则有20多起，并有爱尔兰皇后大学、都柏林大学、美国密契根大学、英国牛津大学等4个大学授予他荣誉学位，正如原来在上海为纪念他所造的铜像碑名写“立中华不朽之功，膺世界非常之誉”。

赫德是一个音乐迷

能奏小提琴和大提琴，并具有一些基本的音乐常识。他经常要金登干为他在伦敦购买乐器、乐谱、谱纸、琴弦、琴弓等,也要求购谱架和节拍器。他自己曾写过10首歌曲和10首小提琴乐曲，还要金登干找人为这些作品配伴奏和出版。他原来有一支意大利瓜达尼尼(Gaudaginin)的小提琴,但还想以30英镑买一支史塔第瓦利(Stradivarius)名琴。后来，他在一偶然的机会从海关一个职员处获得一支可能是年的史塔第瓦利琴，便爱不释手。有一次他将两支琴拍了照，寄到伦敦请专家鉴定。

清末中国海关庞大无比，多达多人。这些人的确有一些能奏音乐的。赫德是个好客者,经常举行宴会、舞会、游园会,招待访客和驻京各国使节。据说凡是海关职员中有社交能力、能奏音乐,尤其漂亮而能干的夫人的人都会优先派驻北京，以便为他的聚会生色。因此他总是有音乐和美人作伴。

根据斐丽珠的回忆，年左右，天津海关的督员向赫德报告说他们的洋雇员里有一位会训练乐队。赫德灵机一动,就自己出钱订购乐器及乐谱，召募一批中国青年在天津开班。不到一年的工夫，其中的8人就卒业被调到北京来教导新召的一批队员。后来赫德聘请一位葡萄牙教练到北京作指导，使这支乐队的技艺渐进。而天津的一队后来则归并入直隶总督府，成为许多中国军乐队的先驱。

另一则资料来自美国女画家卡尔。卡尔于年8月进宫为慈禧太后画像,次年4月才离开。在她出版的回忆录中,提到宫中演出从天津来的外国马戏时，有袁世凯和赫德的乐队演奏。她特别提到赫德的乐队约成立于“十八年前”。它的15年前即年。他自己首次提到这支乐队是在年5月6日：“从我的花园南端我听到短号和伸缩号的练习：我组织了一个乐队，12个人，由新来的邮务司比格尔训练。他以前是个乐队队长。”

在年的一封信中列出了整套的乐器，希望金登干能找到这些乐器以便进行练习，尽速寄出第一及第二短号、第一及第二中音号、第一及第二次中音号、第一及第二巴雷同号、第一及第二低音号、大鼓和小鼓。他特别声明这些乐器的练习曲不能太难，只要能教简单的音阶、音符、休止符及4/4、2/4、3/4等拍子。

为了这支乐队，赫德“假公济私”，他的一则求才说明写到：“请注意一个好的铜管乐器人才，既是好的邮政司又是好的乐队长(自己要能作第一短号手)，让我知道。他的条件为好脾气、能忍耐、勤劳、能为他的队员移调及改编乐谱、是个好的短号奏者、善于简单数学书写、镇定而节俭。”在他心目中的那个邮政司兼乐队长还没有来到之前，赫德曾亲自教导过他的乐队(初期那一位德国人没有其他资料)。当他如愿以偿收到一本《卡培管乐队教习法》时，欢喜万分。

弦乐器的加人

在年10月的一封信中，赫德首次透露出他的乐队队员在学弦乐器：“昨天我打电报要两支小提琴和两支大提琴（或次中音的）等等……。普通货色的给中国人练习。我这儿已经有不用的三支大提琴和半打小提琴。因此我从那个15人的管乐队的乐师当中挑五、六个最聪明的，两个学大提琴，三、四个学小提琴（还有中提琴，当乐器到时）。希望6个月之后这些家伙迅速地学到一个阶段时，我就有一个由我亲自教导、为我的娱乐的弦乐四部合奏了！真希望早在年就做了这件事。那到现在我们将有怎么样的音乐呀！”

义和团事件结束不久，赫德就在动脑筋恢复他的乐队了。但是直到年夏天他才正式重组。他写道：“我刚刚重新开始这支乐队。我们从弦乐开始，从上海来的人，管乐要本地的，要在11月之前完成。此信的背面列出许多需要的乐器，请立刻购买，并找专家每一件都检查一下，看看是否具备良好的条件。我们也需要一些乐谱，但不知是否布希和史密兹的出版。”

此外，赫德乐队曾数次进宫献演。这和义和团事件之后慈禧太后的新政策以改变她的形象有关，即在宫中招待驻京外国使节及眷属（男女宾客分别于不同日子举行）。年外务部奏（《光绪朝东华录》第五册）曰：“查各国驻京使节及其眷属，历蒙皇太后、皇上赐以觐见。复太后懿旨，令各使馆内眷于本年五月初五进谒宫廷。随同游讌，隆施异数，寰海同钦。……谨就中西交际事宜，详慎参酌。除各使臣??恳觐见随时仍照向章办理外，所有各国公使及参赞随员并各国公使之妻及参赞随员诸内眷，拟请圣恩特赐游讌。并请于每岁上半年之三四月，下半年之八九月，钦定日期，由臣部届时知照各使臣钦遵，以锡宠光而昭睦谊。允之。”

这是官方奏章有关宫中游园会的提议。其实在此之前及之后皆有多次记录。其中有一次招待各国使节夫人，根据德龄的记述，参加的有美国公使康格夫人、英使馆中文书记威廉夫人、西班牙公使的妻女卡色夫人和小姐、日本公使伊集院夫人和几个使馆内的女士、葡萄牙公使阿尔达夫人、法国使馆书记肯纳夫人及一些女士、英国参赞唐纳夫人、德国使馆官员及税关官员的妻子等等。餐毕,大家都到园子里，“一支管乐队正在演奏欧洲曲调。”德龄说此事发生在旧历4月间。而赫德在该年5月所写的一封信有这样一段：“太后要这支乐队25日表演,这些孩子们都兴奋万分，能一睹颐和园并为皇帝及宫廷表演。恩格诺和他们一道去。我希望他能因此得个双龙。”

赫德乐队的队员

斐丽珠说赫德乐队的队员原来都有其他职业如理发、做鞋、裁缝、拉车等。虽然无法确定她所说的虚实,但这些人来自经济基础较差的劳工阶级是可以肯定的,因为在那个时代,读书人和经济好的人不会去当“吹鼓手”。和赫德的其他佣人一样，他们常常向他借钱，赫德也总是慷慨解囊救急。

赫德在年给他们的薪水每人6元到8元（每月?）但是天津的乐队（袁世凯的?）给他们12元。所以有3个人辞职转到天津去了。到了后期，由于该乐队频频出现在外交场合，队员的身价也随着抬高，尤其进了宫以后。赫德就抱怨过：“太后的支持音乐威胁到我的乐队来。我的第一单簧管手——一个很有前途而有用的青年乐师离开了我。他在我处得10两。而现在保定府铁良将军处引诱他40两1个月。我担心另外几个也会跟着去！我刚刚开始给5个14岁的学习，希望我在的期间音乐不断。”

有关这些人也流传着一些小故事，虽然不能证实，但也需要提出。美国公使夫人在给他侄儿的信（年12月12日）里讲到这样的一个故事。义和团事件末期，两个俄国士兵侵入一家中国人的住宅抢劫滋事，一个赫德乐队队员在场，他急中生智以短笛吹起俄国国歌。那两个俄国士兵马上丢下所掠的物品肃立致敬。国歌奏罢，他们敬礼而去。图片中的确有吹短笛的队员。

斐丽珠也提到一个类似的故事。联军入京时，有一群洋兵侵入一家中国人住宅抢掠，忽然听到“撒退”的军号，马上匆匆离去。原来是一个赫德乐队短号手的急中生智之举。后来每一次有宴会，赫德都要把这位队员当英雄介绍出来。

节选自韩国鐄《中国的第一个西洋管弦乐队——北京赫德乐队》，《音乐研究》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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