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扬州的暴乱

一八六八年六月一日,戴德生、玛丽亚和四个孩子,从杭州迁移到扬州。戴德生一家人住进当地的一间小旅馆,戴德生自己则一面行医,一面传福音。

扬州这地方,佛教的势力很大,那里的和尚和僧侣,为了维护他们的传统势力和既得利益,就煽动当地的居民起来反对戴德生等内地会宣教士。

起初只是一些市民的鼓噪,在有心人的挑拨下,渐渐地演变成一场暴乱。使局势加倍复杂的,是有人在整个事件中,强调英国人用鸦片,来毒害中国人,使中国贫穷衰弱;他们又诬说基督教是帝国主义的精神鸦片,用来腐蚀中国人民,说宣教工作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那段日子,煽动性的传单在扬州各地派发,措辞则越来越具攻击性。

戴德生完全可以暂时离开扬州,避避风头。

在这件事上,戴德生又再一次违背他自己的原则,即他多次说的要取得当地政府的友谊。上次他为萧山事件,写信向英国领事福瑞斯特投诉,可以将责任归给惹事生非的尼可。这一次戴德生可说难辞其咎了。

首先戴德生亲自写信向扬州地方官抗议,不久即收到一封措辞礼貌的道歉信。戴德生也就认为,写抗议信确实奏效。但是第二波的暴动接踵而至,成千上百的暴徒在晚上出现,在熊熊的火光下,包围戴德生的房子,并朝他们的房子掷砖头。

一场暴乱的结果,玛丽亚和一些同工都受了伤,最后扬州的地方政府派了官兵看守戴德生的房子。

暴乱之后,戴德生派一个本地人向镇江的英国副领事亚伦(Allen),投诉暴乱的经过。事情从此闹大了,扬州知府知道牵动了中英两国的关系,就劝戴德生为了自己一家的安全,暂时离开扬州。戴德生于是暂时住在镇江。

一八六八年八月三十日,英国总领事麦都思(WalterMedhurst)——《中国》一书作者麦都思的儿子——来到扬州,向戴德生录取口供。麦都思对扬州知府保护英国侨民不力,向扬州知府的上司——镇江的道台——提出抗议。镇江道台并不认错,表示不愿意向外国势力屈服。镇江官方竟然贴出排外的告示,使英国总领事麦都思下不了台,因此非常气愤。中英双方的争执进一步升级,英国派出军舰雷那多号(Rinaldo)到镇江港外示威。同年九月十日,军舰雷那多开往南京威吓南京总督,接着英国驻华公使亚尔科克要求英国远东司令哈利?凯培尔(SirHarryKeppel)派军舰到大运河,向南京和扬州的地方官施压力,要求地方官赔偿。英国派出的军舰有罗得奈号(Rodney)、雷那多号(Rinaldo)、史丹尼号(Stanley)、伊卡鲁丝号(Icarus)和吉伯拉号(Zebra)。这些英国军舰悍然长驱直入中国内河一带,准备随时炮轰、焚烧、屠杀。整件事是以满清政府的公开道歉,以及扬州知府被革职才了结的。

一八六八年十一月十八日,戴德生和玛丽亚在英国总领事麦都思的陪同下,重返扬州。

扬州暴乱的消息传到伦敦,英国政府得势不饶人,不肯善罢甘休。一八六八年十一月二十日,英国外交部长史丹尼勋爵(LordEdwardStanley)指示英驻华公使亚尔科克要向中国政府交涉,说英国的政治威信已因扬州事件受到严重损害,要求满清政府赔偿。史丹尼勋爵是保守党首相迪斯瑞理(BenjaminDisraeli)的内阁大臣。几天之后,保守党在大选中失败,自由党首相格拉斯顿(Will-iamEwartGladstone)组阁,由克拉伦顿伯爵(EarlofClarendon)接任外交部长。也许神藉着这机会让戴德生与属世的权势划分界限;克拉伦顿改变了对华政策,要求英国驻华公使亚尔科克和总领事麦都思为出动数艘军舰,以武力压制满清政府的蛮横手段做出解释。那时候戴德生和玛丽亚的属灵感觉还是迟钝的,不知道差传的工作,不能依赖外邦人——包括任何政府——的武力。

一八六八年十二月三日,英国的权威报纸泰晤士报在社评中抨击中国内地会,说早期的使徒和宣教士从来不依赖军舰和武力去宣扬基督的福音;当我们听到有一些以祈祷传道为事的人,竟动用枪炮威胁中国内地的城镇,我们对此感到震惊。

英国的读者,包括支持戴德生的基督徒,都对这些报导感到震惊;令戴德生痛心的,是许多已往信任他的基督徒,包括至亲好友,也因着这些不利于他的报导,而疏远他,不再支持他。内地会的奉献款从此大幅度减少。

在这段困难的日子里,布里斯托弟兄会的领袖乔治?慕勒,非但没有中断他经常性的奉献;反而扩大他对内地会的经济支持。从一八六八年至一八七○年,慕勒奉献给内地会的款额,正好补足各方面减少奉献给内地会的款额。

一八六九年,戴德生本想带着玛丽亚到宁波附近的普渡岛度假十天,上海报纸报导他又会到那里制造事端,英国领事馆被迫叫他离开度假地。那些报刊的攻击性文章未免过火,有的说他卤莽、愚昧、扰乱社会治安;有的说他已经招惹了严重的政治风波,使无辜的外国人无法在中国立足,破坏了中外关系;有的甚至建议把他关进精神病院。

这些中伤的言论使戴德生心灵受伤,灵性陷于低潮。他在众叛亲离的情况下,感到沮丧和失望,有一段从未公诸于世的戴德生的笔录,说他绝望到甚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拦阻戴德生去自杀的,是玛丽亚的爱情;玛丽亚一直在属灵的事工上,支持他和勉励他。

从这些事情上,我们看到一个属灵伟人,在灵性成长的过程中,也有失败、软弱、绝望的时刻。感谢神,戴德生在最恶劣的情况中,蒙神的保守,度过了危机。

十一

荣耀的恢复

一八六九年夏天,戴德生有着罗马书第七章的经历,他恨自己,他恨恶自己的罪,却没有能力胜过罪。他的内心苦苦挣扎,每天祷告、认罪、禁食、立志为善、勤读圣经,仍然没有果效。他愈靠自己的能力追求圣洁,愈活不出圣洁,直到他几乎绝望了。八月间,戴德生到杭州探访那里负责的同工约翰?麦卡锡(JohnMcCarthy),向麦卡锡弟兄谈到自己灵性上的挣扎经历,他所谈的其实也是麦卡锡弟兄当时的属灵光景。戴德生在回途中一路在想:“怎样向基督支取我所需要的?祂富足,我则贫穷;祂刚强!我则软弱。”

同年九月间,戴德生接到麦卡锡的一封信,信里说:“让爱我的救主在我里面,行出祂的旨意,住在基督里,而不是靠奋斗挣扎。”信的最后一段话,说:“不是努力去得着信心,或是祈求信心的增加,只须仰望信实的主就够了。完完全全地安息在爱我们的基督里面,时时刻刻地,永永远远地。”

读完这封信,戴德生的眼睛被打开了。“我们纵然失信,祂乃是可信的。”他不再挣扎了,他看到他与基督是合一的。

戴德生召聚同工们来读麦卡锡的信。“企图从祂那里乞讨丰富的恩典是错误的,我们是祂的一部分。我们每个人都是祂的肢体,就像枝子连接在葡萄树上。啊,真是不可思议,我们竟与复活的主合为一体。”

一八七○年七月二十三日,玛丽亚因病逝世;戴德生平静地接受这个悲痛的事实。他关在房间里,独自面对神,他靠着神的恩典,已经刚强得胜了。他再次严肃地将自己奉献给神。

一八七一年八月五日,戴德生乘搭伏尔加号(Volga),离开上海,同船的有女同工福珍妮。福珍妮曾在五年前,和戴德生一起乘搭兰花号到中国。福珍妮到杭州后,办了一间学校,又带领了五十多人信主,为人聪明能干。他们在伏尔加号轮船上,已经互相恋慕。伏尔加号抵达法国马赛港后,戴德生、福珍妮就改乘火车到巴黎,四天后到达伦敦。到了伦敦,戴德生在征得福珍妮的父母同意后,于同年十一月二十八日与福珍妮结婚。

戴德生续弦之后,没有和福珍妮度蜜月,夫妻两人都是内地会的同工,许多工作摆在面前,等着他们去处理,何况福珍妮还要照顾戴德生前妻玛丽亚留下的几个孩子。

一八七二年一月,戴德生一家人搬到伦敦培兰路(PyrlandRoad)六号。培兰路六号便成了伦敦内地会的中心。但整个内地会在英国的总部,仍是在威廉?柏迦在圣山(SaintHill)上的住宅里。

搬完家之后,戴德生先到班斯泰埠,拜访弟兄会的领袖戚伯门。戚伯门对戴德生说,我每天都在访问你,意即戚伯门每天都为戴德生祷告。戴德生接着到布里斯托拜访另一位弟兄会领袖慕勒,并在慕勒主持的伯赛大教堂讲道。

同年六月,戴德生应圣公会威廉?宾法特牧师的邀请,到迈德美聚会(MildmayConferene)中讲道。在这次聚会中,戴德生认识了同为讲员的美国大布道家慕迪。在迈德美聚会之后,中国内地会在伦敦的组织结构得到加强,增加了两位义务秘书。一位是理察?希尔(RichardHarrisHill);一位是亨利?苏涛(HenrySoltau)。查理?希尔的父亲老查理?希尔,是闭关弟兄会领袖达秘的同工;老查理?希尔又娶了弟兄会另一负责人亨利?威廉?苏涛(HenryWilliamSoltau)的妹妹为妻。另一位内地会义务秘书亨利?苏涛正是弟兄会第一代同工亨利?威廉?苏涛的儿子,小亨利?苏涛的妹妹安妮斯(AgnesSoltau)则嫁给小查理?希尔为妻。总结一句,内地会的一位秘书亨利?苏涛,是另一位秘书查理?希尔的小舅子。他们两个家族是亲上加亲。如今弟兄会的希尔家族和苏涛家族的第二代,联手起来,全力支持戴德生。

戴德生接着前往多田咸的弟兄会去拜访史达西姐妹和豪威尔两兄弟。多田咸的弟兄姐妹一直大力支持内地会的差传工作,豪威尔经营的药厂多年来赠送巨量的奎宁(quinine)药品,去治疗在中国无数的疟疾病患者。这次的交通,产生了意料不到的成果,即罗伯特?豪威尔的儿子,希尔多?豪威尔(TheodoreHoward)加入了内地会的管理层,这是另一个弟兄会领袖的第二代,加入了中国内地会,正式投入了中国的差传事工。希尔多?豪威尔后来升任内地会管理委员会主席。

为了扩大中国内地会的支持力量,戴德生接受了几位义务秘书的意见,邀请有负担的,或有经济实力的基督教的领袖为推荐人(Referees)。Referees这个英文字很难恰当地翻译,在这里包括了赞助人的意思。被邀请为中国内地会推荐人的,包括有当年弟兄会中最有名望的、最有威信的负责弟兄:戚伯门(RoberChapman)、标利(HenryBewley)、柯林渥(WillianCollingwood)、约翰?豪威尔(JohnEliotHoward)、约翰?摩利(JohnMorley)、慕勒(GeorgeMuller)、拉斯多勋爵(LordRadstock)、史密斯(DenhamSmith)、亨利?瓦利(HenryVarley)。

新改组的内地会在宣教事工上有了异象,强调要扶助中国的基督徒,使他们趁早自立。并且强调内地会要竖起十字架的标记,愿意接受最低的、最卑微的地位,追求与中国各阶层的人士和睦。

一八七二年十月九日,戴德生离开英国,再接再厉地,投入中国的差传工作里。戴德生到达中国时,所带来的款项,正好解决了在中国的同工们的需要。当时内地会在中国的同工已有一百位,加上他们的家属,每个月的支出实在十分庞大。戴德生在同工们彷徨无措、灰心丧志的时候,再次把同工们团聚在一起,并且勉励他们,提醒他们必须不忘当初神所付托的使命——带领中国人归向基督。

一八七四年六月,戴德生乘船到武昌时,扭伤骨头,倒床不起,十月份回到英国治疗。戴德生到英国后,病情严重,以致两小腿瘫痪,医生嘱他要长期卧床休息。这时戴德生正值壮年,才四十二岁,这个突来之病对他是项沉重的打击。明知内地会有成千上百的事要他处理,他却动弹不得;他唯有天天为内地会和中国祷告。

一八七五年初,戴德生病在家中的时候,印发一项启事,要求各地信徒为数亿中国人祷告,并请在英国的弟兄姐妹,每天抽出一分钟,求神差遣十八人到中国作差传工作。戴德生夫妇并隐名奉献出四千镑,为中国的差传工作之用。

一八七五年四月,内地会向神所求的十八个宣教士,出发到中国。

一八八一年十二月,戴德生在中国召集同工们到镇江开会,聚会时大家为差派七十个宣教士到中国恳切祷告。一八八三年,在英国受高等教育的基督徒响应了这项呼召,内中包括著名的剑桥七杰。这一年戴德生正在英国,剑桥七杰中有因他得着属灵帮助的。

一八八七年,戴德生已是五十五岁,他的信心并没有减退,他仍仰望神,再差遣一百名新的宣教士到中国来。他还仰望神在那一年再供给内地会一万英镑的经费,结果神垂听了他的祷告。在年终统计时,该年中国内地会收到一万一千英镑的奉献款,而蒙召到中国的宣教士,则是一百零二人,比起原先所求的,还多两名。

十二末后的祝福

在美国的宾夕法尼亚州(Pennsylvania),马隆?弗洛斯特(MahlonFrost),因开采石油,积累相当多的财富,他后来成为美国著名的哈佛大学(HarvardUniversity)的创办人之一。

马隆?弗洛斯特是一位热心的基督徒,同时非常好客。马隆?弗洛斯特的朋友当中,有美国的复兴家慕迪(DwightLymanMoody)。一八七四年,当弟兄会的“孩儿讲员”慕尔豪(HarryMoorhouse)到美国的时候,马隆?弗洛斯特就接待他住在他芝加哥的家里。在芝加哥,慕迪和慕尔豪在讲台上所释放的信息,使马隆?弗洛斯特在灵性上得着激励。

原来慕迪是在一八六七年访英时,认识弟兄会的布道家慕尔豪的。慕迪首先认识了普里茅斯(Plymouth)的弟兄会领袖瓦利(HenryVarley);又经瓦利介绍认识了都柏林(Dublin)弟兄会另一领袖标利(HenryBewley),而慕迪是在都柏林的聚会中被介绍认识慕尔豪的。

前文已经指出,中国内地会在英国邀请了许多有名望、有实力的人作推荐人;而弟兄会的领袖几乎倾巢而出,出任内地会的推荐人,内中就包括了瓦利和标利。

马隆?弗洛斯特的小儿子亨利?弗洛斯特(HenryFrost),从小就蒙恩得救。他听到了太多戴德生和中国内地会的事迹,就立意要加入内地会,并愿以具体的行动,呼召美国和加拿大的弟兄姐妹,尽力支持内地会在中国的差传事工。

一八八七年十二月,亨利?弗洛斯特从纽约乘船,前往英国寻找戴德生。亨利?弗洛斯特见到从苏格兰甫回伦敦的戴德生时,心里大受感动。他多年来心目中的属灵伟人,竟是那么温柔谦卑。从那时刻起,亨利?弗洛斯特就下定决心,要终身与戴德生合作。

初次的会面,最令亨利?弗洛斯特失望的,就是戴德生听到亨利?弗洛斯特要动员美国、加拿大的弟兄姐妹,去支持内地会在中国的差传事工时,戴德生竟没有立即接受其好意。

一八八八年七月,戴德生应慕迪邀请,前往美国讲道。到达了纽约市,戴德生就住在亨利?弗洛斯特父亲的豪华房子。戴德生在美国各地领会,圣灵大大做工,许多人献身到中国作宣教士,奉献的款项源源不绝,亨利?弗洛斯特被迫作临时司库,而中国内地会的美洲分会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既定的事实。

一八九七年,神垂听了内地会多年的祷告,一位英国的批发商人莫东(J.T.Morton),在遗嘱中留下十万英镑给内地会,基本上解决了内地会长期间的需要。

一九○○年,内地会的宣教士在中国被迫害,殉难的有五十八名之多,此外还有二十一个小孩。戴德生身在瑞士,听到这些消息,内心忧伤,深受刺激,脉搏每分钟从八十次降至四十次,同工们只好将一些坏消息留下,不让他知道,怕他不堪刺激。

内地会的宣教士虽然横遭残杀,却毫无怨言,不复有往年扬州事件的强烈反应;他们不说一句怨言,更不言及报仇、赔偿之类的事。所有内地会的同工,遵照戴德生的规范,吃苦耐劳,甘冒生命危险,一旦受到迫害,不向本国政府投诉。

一九○一年夏天,他在瑞士沙木尼谷(Chamon-ixValley)的松林中散步,滑脚跌倒。当他身体稍为康复,他就想到中国。他虽身在瑞士,却心在中国,他渴望早日回到他心爱的家乡中国。

一九○三年七月二十九日,戴德生的老伴福珍妮因病逝世。

一九○五年四月,戴德生七十三岁时,终于达到他的心愿,他第十一次来到中国。

一九○五年六月三日,他在长沙时,对同工们说:“在祷告中,把一切都交托给神,这是我们最大的权利。在祷告中,没有什么大事与小事之分。只有神才是伟大,我们应当完全信靠祂。”说完这些话,戴德生就回到房间,安然归主。

这一年,内地会在华的宣教士,已有八百二十八名,教堂七百五十四处,布道所一千一百所,受洗加入教会的人无法计数。

此后,内地会继续发展,证明戴德生撒下的种子并不落空。一九一四年,中国内地会成为全世界最大的差传机构。一九三四年,内地会达到了历史的巅峰,旗下的差传工作者达到一千三百六十八人,给中国带来了无法估量的属灵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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